第三十九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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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九章
白薔薇宮？
白漠微微一楞，忍不住側頭看了傅雨城一眼。
傅雨城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, 只是意味不明地笑了笑：“白薔薇宮？我倒是聽說過。你是從白薔薇宮來的？”
“那倒不是, 我只是進去過幾次……我怕你們不知道第九生態區，舉個例而已。”弗朗西斯聳了聳肩, “我家以前只是個不入流的小貴族, 因為我弟弟出息了——他是A級光系控制者，所以我老爹也跟著雞犬升天, 破例晉了爵，現在是子爵。”
傅雨城心道, 原來是個小貴族, 難怪自己對“曼奇尼”這個姓氏沒有絲毫印象……
弗朗西斯笑道：“既然你們來了這裏，就是我的客人。咱們也別站在這兒說話了，走，帶你們去個好地方。”
……
弗朗西斯所說的“好地方”，的確是個貨真價實的好地方。
尤其在沙漠裏, 這個地方, 簡直可以算是天堂了。
傅雨城看著眼前這家破敗不堪, 但是庫存食物非常豐富的“自助餐廳”, 忍不住挑了挑眉毛：“不錯啊。”
這是一家位於地鐵站的小型食品超市+自助餐廳，二十二世紀特別流行的“二合一無人餐廳”——沒有服務員，沒有收銀臺，顧客自助取食, 自助加工, 自助付費。
弗朗西斯招呼二人在卡座裏坐了下來, 他自己拿了個小推車，在小超市裏裝了一大堆火腿、香腸、豆腐幹之類的食物，推到了桌子邊。
這人熟練地從桌下搬出一個小爐子，“啪”一聲點燃了：“地底下不通電，這爐子還是我自己DIY的。”
他一邊說著，一邊放了個湯鍋在爐子上，又加了一大袋湯料進去：“火腿豆腐什麽的，用這個湯料煮一煮，特別好吃。”
傅雨城笑道：“你倒是挺會享受。”
弗蘭西斯聳了聳肩：“在這地底下，想吃一口熱飯，不容易啊。我在這裏呆了快兩年了，要是光吃那些面包方便面什麽的，早就崩潰了。”
“兩年？嘖，那你還挺能熬的，我估計一周就瘋了。”傅雨城忍不住露出了欽佩的神色。
“怎麽說呢，能夠堅持下來，也是因為我喜歡動物吧。地球生態太覆雜了，也特別有意思，別說兩年，二十年都不一定能弄明白什麽。光是這個新撒哈拉沙漠，就有數百種變異動物，大部分甚至沒幾個人見過。我在這裏呆了兩年，也只把變異地鼠的習性，大概搞清楚了。”
弗朗西斯一邊說著，一邊往湯鍋裏下著食材，他的語氣十分自豪：“別看不起這群小家夥，它們和我的精神力場共鳴非常強，而且哪裏都能去，可以用作探測、緝毒等等，很有意思的。”
傅雨城挑了挑眉：“地鼠可以和你的精神力場產生共鳴？所以，你也是控制者？”
“嗯哼，我是特殊系控制者，可以和動物溝通。只是我的能力比較局限，而且也只是B級，遠不如我弟弟了。”弗朗西斯嘆了一聲，“我弟弟是光系A級控制者，去年就被白薔薇宮選中了，現在在第九區的光之塔集訓，三年後就要去開拓新生態區了。”
“是嗎？”傅雨城垂下眼眸，默不作聲地喝了一口湯。
白漠一邊給他夾了塊火腿，一邊有些疑惑地問道：“新生態區？”
弗朗西斯笑道：“你們是黃昏帶的人，不清楚中央帝國的情況也很正常。鎖定日之後，大部分人類都搬遷到了戴森雲，只是當時的戴森雲，還在建設之中，一共只有九個區域。”
他想了想，索性用手指在桌上畫了起來——餐桌上有一層薄灰，很容易就能畫出紋路。
“戴森雲這玩意兒吧，是一片一片的，每一片都是巨大無比的正六邊形，獨立懸浮在太陽附近，遠看有點像蜂窩結構。中央帝國九大區域，就是九片戴森雲，容納了接近120億人類。”
“因為人口實在太稠密了，再加上設備也需要維護，所以這120億人類，99%都不能生活在生態區，只能生活在工業區。”
傅雨城點了點頭：“嗯，這我知道。”
弗朗西斯繼續道：“中央帝國的第一任皇帝，也就是榮謙，他當初建立帝國的時候，就定了一個規矩，把當時的民眾劃分成了兩個階層——F級以上的控制者是貴族，居住在生態區；F級以下的控制者和其他普通人，只能居住在工業區。”
“但是，普通人的後代也有可能是控制者，控制者的後代也有可能是普通人，為了全人類的未來，榮謙又制定了一個開拓者計劃——每二十年，修建一片新的戴森雲。”
“在這漫長的二十年間，從九大區域的生態區和工業區，陸續選拔100萬名年輕的控制者，他們將在第九區的光之塔進行數年的集訓，之後統一進駐新戴森雲。”
這位動物學家嘆了一聲：“這也是工業區出身的控制者，唯一進入上層的機會。”
“兩個多世紀以來，除了原本的九大區域，中央帝國已經開拓了十二片新戴森雲，送走了整整1200萬控制者。或許，隨著太空宜居地的擴張，以及科技的不斷進步，總有一天，人類不必再居住在工業區……那個時候，戴森雲會變成真正的伊甸園。”
說到這裏，弗朗西斯面露欽佩之色：“雖然民間評價褒貶不一，甚至連好友莫寒川都跟他翻了臉，但是榮謙……的確是一位極其高瞻遠矚的出色人物。”
傅雨城忍不住低低冷笑了一聲：“是嗎？”
弗朗西斯的神經顯然十分大條，他甚至沒有聽出對方的諷刺之意，反而認真地點了點頭：“當初榮謙推翻聯合政府，建立中央帝國，確實讓很多人不能接受……但是，開拓者計劃確實非常偉大。我的弟弟能夠參與這個延續百年的宏偉計劃，我覺得非常榮幸。”
傅雨城看了他許久，忽然輕聲道：“弗朗西斯，你有沒有想過，你的弟弟加入了開拓者計劃，這就意味著……你再也不能見到他。”
弗朗西斯無所謂地聳了聳肩：“不都是這樣嗎……參加開拓者計劃的人，一旦被選中之後，都要進入光之塔進行封閉式集訓，然後統一送往新戴森雲。新戴森雲實在太遠了，而且按照規定，這些開拓者也不能回來，但我們還可以視頻通話嘛，現在的全息技術這麽先進，和面對面也沒什麽區別。”
傅雨城淡淡地笑了笑，沒再說話。
白漠看了他一眼，敏感地察覺到對方的心情似乎不太好，便給他舀了一塊豆腐：“雨哥，你嘗嘗這個，軟軟嫩嫩，挺好吃的。”
這時，爐子的火苗微微一晃，忽而熄滅了。
“怎麽搞的？”弗朗西斯蹙起了眉頭。他試著擰了擰旋鈕，又重啟了開關，可是點火器就是噴不出火花。
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，索性從桌下撈出一只鮮紅的小蜥蜴，而後用力摁了摁蜥蜴的小腦袋。
“噗——”蜥蜴吐出一口小小的火苗，頓時把爐子打燃了。
傅雨城奇道：“這只紅蜥蜴……它會噴火？”
弗朗西斯哈哈一笑：“是不是嚇了一跳？雖然外表差不多，但這可不是普通的紅蜥蜴，這是極其罕見的火蜥蜴，當然能噴火了。聽說火蜥蜴的族群裏，還有一只蜥蜴王，所有的變異蜥蜴都聽它號令，蜥蜴王一口火噴出去，能夠把一座建築夷為平地。”
“這麽厲害？”傅雨城挑了挑眉。
他忍不住想起了自己在地下工廠的時候，有只鮮紅的小蜥蜴，經常來找自己討食吃，難道……它也是一只火蜥蜴？
“嗯哼，就是這麽厲害。對了，說了半天，你們兩個到底是怎麽來到這裏的？”弗朗西斯從鍋裏撈起一大塊火腿，一邊大口吃著，一邊含含糊糊道。
傅雨城避重就輕道：“車子開到附近，水箱漏了。我們順著一只地鼠的蹤跡，找到了這裏。”
“你們為什麽開車來這裏？這附近也沒什麽東西啊……”弗朗西斯蹙眉道，“最近兩天，沙漠裏來了好多車子……你們是不是組隊來的啊？北邊那一大片區域，地鼠也探測到了很多裝甲車，還有無人機。”
傅雨城和白漠無聲地對視了一眼：“北邊？”
弗朗西斯點了點頭：“嗯哼。北邊出現了不少裝甲車，還有十幾臺無人機，看樣子都是黃昏帶颶風堡來的。這些玩意兒一天到晚吵得要死，很多地鼠都煩躁不安。”
傅雨城忍不住深深蹙起了眉頭。
看來莫子巍，這次是真的下了血本，布下了天羅地網，定要把自己捉拿歸案……
如果弗朗西斯的信息準確，那北邊也不能走了。自己想去魔鬼冰洋，只剩下南邊一條路。
可是……南邊是著名死亡流沙帶——魔獸之吻。
弗朗西斯看著他的表情，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：“說老實話，你們是不是得罪了那個什麽颶風堡主莫子巍，被追到了這裏？別瞪我，我就隨便猜猜……畢竟只有他，才能調動這麽多武力。”
傅雨城猶豫了一下，點了點頭：“嗯，他確實在追我們。”
弗朗西斯撇了撇嘴：“我就說嘛，看你們這麽狼狽的樣子……那你們有什麽打算？”
“我們打算離開黃昏帶，去永夜面的魔鬼冰洋。”傅雨城緩緩道。
“可是，莫子巍已經把你去魔鬼冰洋的路，全都堵死了，你怎麽去？”弗朗西斯不以為然道。
傅雨城想了想：“弗朗西斯，如果我要去魔鬼冰洋，這些地鐵軌道，最遠能通到什麽地方？”
弗朗西斯夾起一片香腸，津津有味地嚼著：“唔，這是地鐵軌道，又不是地下河系，最遠也就幾十公裏，到不了魔鬼冰洋……”
“也對，唉。”傅雨城嘆了一聲，頗有些愁眉不展。
白漠看著他發愁的樣子，忽然低聲道：“要不然，你留在這裏……我偷偷潛回去，殺了莫子巍。”
傅雨城無語地瞥了對方一眼：“無計劃的送死，沒有任何意義。”
弗朗西斯倒是覺得很有意思，哈哈笑了起來：“這小孩兒，膽子當真不小啊，以後會有出息的。”
傅雨城又想了一會兒，索性吩咐智腦：“小白，調出立體地圖，我看看有沒有什麽辦法。”
“滴滴滴——”智腦“小白”上面的綠燈閃了閃，一大片淡藍色的立體地圖緩緩浮現在餐桌上。
傅雨城仔細地描摹著地圖，修長的手指緩緩滑向南邊：“這一大片，都是流沙帶……可是也只有這裏，莫子巍沒法監視埋伏。”
弗朗西斯搖頭道：“流沙帶太不穩定了，任何東西一進去，立刻被吞個無影無蹤……而且，你這張地圖，也是好幾十年前的數據了吧？流沙帶早就不是這個樣子了。”
“你怎麽知道？”傅雨城看了對方一眼。
弗朗西斯指向地圖上的某個地方：“我前陣子剛剛考察過。最近一年多以來，因為颶風和地形原因，流沙帶最窄的頸部——喏，就是這裏，這處的沙層高度忽然降低了二十幾米……你想想，這種隨時劇烈變動的地形，實在太危險了。”
“嗯，鎖定日之前，流沙帶是一片濱海區域，所以地形特別不穩定……”傅雨城沈吟道。
他頓了頓，忽然想起了什麽：“等等，你剛才說，流沙帶的頸部——最狹窄的那個位置，沙層高度降低了二十幾米？”
弗朗西斯莫名其妙道：“那又怎樣？就算降低了二十幾米，這一帶的沙層也有好幾十米厚，沒戲的。”
傅雨城沒顧得上回答對方，他迅速調整著地圖：“不，不是沙層的問題……小白，給我流沙帶頸部的經緯度，同時和2019同經緯度的地區進行對比。”
“滴滴滴——流沙帶頸部經緯度：北緯22……東經113……，滴滴滴——開始與2019年同經緯度進行對比……”
傅雨城仔細聽著“小白”匯報數據，過了許久，他終於緩緩地籲出一口氣：“小漠，我們走流沙帶，前往魔鬼冰洋。”
白漠甚至沒有多問一句，便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：“嗯。”
弗朗西斯則瞪大了眼睛：“傅，你說什麽？”
傅雨城緩緩道：“弗朗西斯，按你剛才說的，流沙帶頸部沙層的高度，降低了二十幾米……我算了一下經緯度和海拔，如果數據沒錯的話，這個地方有一座建築物，如今已經露出了沙面——這座偉大的建築，它可以幫助我們通過流沙帶。”
“可是，傅，流沙帶最窄的頸部，也接近五十公裏……到底是什麽龐大的建築物，能幫你通過這五十公裏的流沙帶？傅，你是不是缺水太久了，腦子有點懵？你瘋了嗎？”弗朗西斯哭笑不得，不斷地搖著頭。
白漠心中不快，不由得輕輕蹙起了眉頭：“你說什麽？”
“小漠，沒事兒的。”傅雨城頓了頓，又吩咐智腦，“小白，按照流沙帶頸部的經緯度，把立體地圖的數據調到公元2019年——這是那座建築物正式運行的第一年。”
“滴滴滴——正在調整……數據缺失……正在調整……數據缺失……”
隨著智腦“小白”清脆的聲音，半透明的三維地圖迅速變化著，無邊無垠的大沙漠，逐漸變成了碧波萬頃的海洋和繁華的濱海城市。
只是由於年代久遠，大量數據缺失，導致立體地圖的畫面不太清晰，很多地方都是大片馬賽克。
傅雨城深深吸了一口氣，雙手往兩邊一撥，放大了立體地圖。
他出神地望著地圖上的某個地方——那兒有一座雖然十分模糊，但是恢弘無比的龐大建築。
傅雨城的聲音低沈而清晰：“小漠，我們從這上面過去——港珠澳大橋。”
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
由於地圖數據缺失，可憐的城城這個時候並不知道，港珠澳大橋有一段是海底隧道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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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倒不是, 我只是進去過幾次……我怕你們不知道第九生態區，舉個例而已。”弗朗西斯聳了聳肩, “我家以前只是個不入流的小貴族, 因為我弟弟出息了——他是A級光系控制者，所以我老爹也跟著雞犬升天, 破例晉了爵，現在是子爵。”
傅雨城心道, 原來是個小貴族, 難怪自己對“曼奇尼”這個姓氏沒有絲毫印象……
弗朗西斯笑道：“既然你們來了這裏，就是我的客人。咱們也別站在這兒說話了，走，帶你們去個好地方。”
……
弗朗西斯所說的“好地方”，的確是個貨真價實的好地方。
尤其在沙漠裏, 這個地方, 簡直可以算是天堂了。
傅雨城看著眼前這家破敗不堪, 但是庫存食物非常豐富的“自助餐廳”, 忍不住挑了挑眉毛：“不錯啊。”
這是一家位於地鐵站的小型食品超市+自助餐廳，二十二世紀特別流行的“二合一無人餐廳”——沒有服務員，沒有收銀臺，顧客自助取食, 自助加工, 自助付費。
弗朗西斯招呼二人在卡座裏坐了下來, 他自己拿了個小推車，在小超市裏裝了一大堆火腿、香腸、豆腐幹之類的食物，推到了桌子邊。
這人熟練地從桌下搬出一個小爐子，“啪”一聲點燃了：“地底下不通電，這爐子還是我自己DIY的。”
他一邊說著，一邊放了個湯鍋在爐子上，又加了一大袋湯料進去：“火腿豆腐什麽的，用這個湯料煮一煮，特別好吃。”
傅雨城笑道：“你倒是挺會享受。”
弗蘭西斯聳了聳肩：“在這地底下，想吃一口熱飯，不容易啊。我在這裏呆了快兩年了，要是光吃那些面包方便面什麽的，早就崩潰了。”
“兩年？嘖，那你還挺能熬的，我估計一周就瘋了。”傅雨城忍不住露出了欽佩的神色。
“怎麽說呢，能夠堅持下來，也是因為我喜歡動物吧。地球生態太覆雜了，也特別有意思，別說兩年，二十年都不一定能弄明白什麽。光是這個新撒哈拉沙漠，就有數百種變異動物，大部分甚至沒幾個人見過。我在這裏呆了兩年，也只把變異地鼠的習性，大概搞清楚了。”
弗朗西斯一邊說著，一邊往湯鍋裏下著食材，他的語氣十分自豪：“別看不起這群小家夥，它們和我的精神力場共鳴非常強，而且哪裏都能去，可以用作探測、緝毒等等，很有意思的。”
傅雨城挑了挑眉：“地鼠可以和你的精神力場產生共鳴？所以，你也是控制者？”
“嗯哼，我是特殊系控制者，可以和動物溝通。只是我的能力比較局限，而且也只是B級，遠不如我弟弟了。”弗朗西斯嘆了一聲，“我弟弟是光系A級控制者，去年就被白薔薇宮選中了，現在在第九區的光之塔集訓，三年後就要去開拓新生態區了。”
“是嗎？”傅雨城垂下眼眸，默不作聲地喝了一口湯。
白漠一邊給他夾了塊火腿，一邊有些疑惑地問道：“新生態區？”
弗朗西斯笑道：“你們是黃昏帶的人，不清楚中央帝國的情況也很正常。鎖定日之後，大部分人類都搬遷到了戴森雲，只是當時的戴森雲，還在建設之中，一共只有九個區域。”
他想了想，索性用手指在桌上畫了起來——餐桌上有一層薄灰，很容易就能畫出紋路。
“戴森雲這玩意兒吧，是一片一片的，每一片都是巨大無比的正六邊形，獨立懸浮在太陽附近，遠看有點像蜂窩結構。中央帝國九大區域，就是九片戴森雲，容納了接近120億人類。”
“因為人口實在太稠密了，再加上設備也需要維護，所以這120億人類，99%都不能生活在生態區，只能生活在工業區。”
傅雨城點了點頭：“嗯，這我知道。”
弗朗西斯繼續道：“中央帝國的第一任皇帝，也就是榮謙，他當初建立帝國的時候，就定了一個規矩，把當時的民眾劃分成了兩個階層——F級以上的控制者是貴族，居住在生態區；F級以下的控制者和其他普通人，只能居住在工業區。”
“但是，普通人的後代也有可能是控制者，控制者的後代也有可能是普通人，為了全人類的未來，榮謙又制定了一個開拓者計劃——每二十年，修建一片新的戴森雲。”
“在這漫長的二十年間，從九大區域的生態區和工業區，陸續選拔100萬名年輕的控制者，他們將在第九區的光之塔進行數年的集訓，之後統一進駐新戴森雲。”
這位動物學家嘆了一聲：“這也是工業區出身的控制者，唯一進入上層的機會。”
“兩個多世紀以來，除了原本的九大區域，中央帝國已經開拓了十二片新戴森雲，送走了整整1200萬控制者。或許，隨著太空宜居地的擴張，以及科技的不斷進步，總有一天，人類不必再居住在工業區……那個時候，戴森雲會變成真正的伊甸園。”
說到這裏，弗朗西斯面露欽佩之色：“雖然民間評價褒貶不一，甚至連好友莫寒川都跟他翻了臉，但是榮謙……的確是一位極其高瞻遠矚的出色人物。”
傅雨城忍不住低低冷笑了一聲：“是嗎？”
弗朗西斯的神經顯然十分大條，他甚至沒有聽出對方的諷刺之意，反而認真地點了點頭：“當初榮謙推翻聯合政府，建立中央帝國，確實讓很多人不能接受……但是，開拓者計劃確實非常偉大。我的弟弟能夠參與這個延續百年的宏偉計劃，我覺得非常榮幸。”
傅雨城看了他許久，忽然輕聲道：“弗朗西斯，你有沒有想過，你的弟弟加入了開拓者計劃，這就意味著……你再也不能見到他。”
弗朗西斯無所謂地聳了聳肩：“不都是這樣嗎……參加開拓者計劃的人，一旦被選中之後，都要進入光之塔進行封閉式集訓，然後統一送往新戴森雲。新戴森雲實在太遠了，而且按照規定，這些開拓者也不能回來，但我們還可以視頻通話嘛，現在的全息技術這麽先進，和面對面也沒什麽區別。”
傅雨城淡淡地笑了笑，沒再說話。
白漠看了他一眼，敏感地察覺到對方的心情似乎不太好，便給他舀了一塊豆腐：“雨哥，你嘗嘗這個，軟軟嫩嫩，挺好吃的。”
這時，爐子的火苗微微一晃，忽而熄滅了。
“怎麽搞的？”弗朗西斯蹙起了眉頭。他試著擰了擰旋鈕，又重啟了開關，可是點火器就是噴不出火花。
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，索性從桌下撈出一只鮮紅的小蜥蜴，而後用力摁了摁蜥蜴的小腦袋。
“噗——”蜥蜴吐出一口小小的火苗，頓時把爐子打燃了。
傅雨城奇道：“這只紅蜥蜴……它會噴火？”
弗朗西斯哈哈一笑：“是不是嚇了一跳？雖然外表差不多，但這可不是普通的紅蜥蜴，這是極其罕見的火蜥蜴，當然能噴火了。聽說火蜥蜴的族群裏，還有一只蜥蜴王，所有的變異蜥蜴都聽它號令，蜥蜴王一口火噴出去，能夠把一座建築夷為平地。”
“這麽厲害？”傅雨城挑了挑眉。
他忍不住想起了自己在地下工廠的時候，有只鮮紅的小蜥蜴，經常來找自己討食吃，難道……它也是一只火蜥蜴？
“嗯哼，就是這麽厲害。對了，說了半天，你們兩個到底是怎麽來到這裏的？”弗朗西斯從鍋裏撈起一大塊火腿，一邊大口吃著，一邊含含糊糊道。
傅雨城避重就輕道：“車子開到附近，水箱漏了。我們順著一只地鼠的蹤跡，找到了這裏。”
“你們為什麽開車來這裏？這附近也沒什麽東西啊……”弗朗西斯蹙眉道，“最近兩天，沙漠裏來了好多車子……你們是不是組隊來的啊？北邊那一大片區域，地鼠也探測到了很多裝甲車，還有無人機。”
傅雨城和白漠無聲地對視了一眼：“北邊？”
弗朗西斯點了點頭：“嗯哼。北邊出現了不少裝甲車，還有十幾臺無人機，看樣子都是黃昏帶颶風堡來的。這些玩意兒一天到晚吵得要死，很多地鼠都煩躁不安。”
傅雨城忍不住深深蹙起了眉頭。
看來莫子巍，這次是真的下了血本，布下了天羅地網，定要把自己捉拿歸案……
如果弗朗西斯的信息準確，那北邊也不能走了。自己想去魔鬼冰洋，只剩下南邊一條路。
可是……南邊是著名死亡流沙帶——魔獸之吻。
弗朗西斯看著他的表情，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：“說老實話，你們是不是得罪了那個什麽颶風堡主莫子巍，被追到了這裏？別瞪我，我就隨便猜猜……畢竟只有他，才能調動這麽多武力。”
傅雨城猶豫了一下，點了點頭：“嗯，他確實在追我們。”
弗朗西斯撇了撇嘴：“我就說嘛，看你們這麽狼狽的樣子……那你們有什麽打算？”
“我們打算離開黃昏帶，去永夜面的魔鬼冰洋。”傅雨城緩緩道。
“可是，莫子巍已經把你去魔鬼冰洋的路，全都堵死了，你怎麽去？”弗朗西斯不以為然道。
傅雨城想了想：“弗朗西斯，如果我要去魔鬼冰洋，這些地鐵軌道，最遠能通到什麽地方？”
弗朗西斯夾起一片香腸，津津有味地嚼著：“唔，這是地鐵軌道，又不是地下河系，最遠也就幾十公裏，到不了魔鬼冰洋……”
“也對，唉。”傅雨城嘆了一聲，頗有些愁眉不展。
白漠看著他發愁的樣子，忽然低聲道：“要不然，你留在這裏……我偷偷潛回去，殺了莫子巍。”
傅雨城無語地瞥了對方一眼：“無計劃的送死，沒有任何意義。”
弗朗西斯倒是覺得很有意思，哈哈笑了起來：“這小孩兒，膽子當真不小啊，以後會有出息的。”
傅雨城又想了一會兒，索性吩咐智腦：“小白，調出立體地圖，我看看有沒有什麽辦法。”
“滴滴滴——”智腦“小白”上面的綠燈閃了閃，一大片淡藍色的立體地圖緩緩浮現在餐桌上。
傅雨城仔細地描摹著地圖，修長的手指緩緩滑向南邊：“這一大片，都是流沙帶……可是也只有這裏，莫子巍沒法監視埋伏。”
弗朗西斯搖頭道：“流沙帶太不穩定了，任何東西一進去，立刻被吞個無影無蹤……而且，你這張地圖，也是好幾十年前的數據了吧？流沙帶早就不是這個樣子了。”
“你怎麽知道？”傅雨城看了對方一眼。
弗朗西斯指向地圖上的某個地方：“我前陣子剛剛考察過。最近一年多以來，因為颶風和地形原因，流沙帶最窄的頸部——喏，就是這裏，這處的沙層高度忽然降低了二十幾米……你想想，這種隨時劇烈變動的地形，實在太危險了。”
“嗯，鎖定日之前，流沙帶是一片濱海區域，所以地形特別不穩定……”傅雨城沈吟道。
他頓了頓，忽然想起了什麽：“等等，你剛才說，流沙帶的頸部——最狹窄的那個位置，沙層高度降低了二十幾米？”
弗朗西斯莫名其妙道：“那又怎樣？就算降低了二十幾米，這一帶的沙層也有好幾十米厚，沒戲的。”
傅雨城沒顧得上回答對方，他迅速調整著地圖：“不，不是沙層的問題……小白，給我流沙帶頸部的經緯度，同時和2019同經緯度的地區進行對比。”
“滴滴滴——流沙帶頸部經緯度：北緯22……東經113……，滴滴滴——開始與2019年同經緯度進行對比……”
傅雨城仔細聽著“小白”匯報數據，過了許久，他終於緩緩地籲出一口氣：“小漠，我們走流沙帶，前往魔鬼冰洋。”
白漠甚至沒有多問一句，便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：“嗯。”
弗朗西斯則瞪大了眼睛：“傅，你說什麽？”
傅雨城緩緩道：“弗朗西斯，按你剛才說的，流沙帶頸部沙層的高度，降低了二十幾米……我算了一下經緯度和海拔，如果數據沒錯的話，這個地方有一座建築物，如今已經露出了沙面——這座偉大的建築，它可以幫助我們通過流沙帶。”
“可是，傅，流沙帶最窄的頸部，也接近五十公裏……到底是什麽龐大的建築物，能幫你通過這五十公裏的流沙帶？傅，你是不是缺水太久了，腦子有點懵？你瘋了嗎？”弗朗西斯哭笑不得，不斷地搖著頭。
白漠心中不快，不由得輕輕蹙起了眉頭：“你說什麽？”
“小漠，沒事兒的。”傅雨城頓了頓，又吩咐智腦，“小白，按照流沙帶頸部的經緯度，把立體地圖的數據調到公元2019年——這是那座建築物正式運行的第一年。”
“滴滴滴——正在調整……數據缺失……正在調整……數據缺失……”
隨著智腦“小白”清脆的聲音，半透明的三維地圖迅速變化著，無邊無垠的大沙漠，逐漸變成了碧波萬頃的海洋和繁華的濱海城市。
只是由於年代久遠，大量數據缺失，導致立體地圖的畫面不太清晰，很多地方都是大片馬賽克。
傅雨城深深吸了一口氣，雙手往兩邊一撥，放大了立體地圖。
他出神地望著地圖上的某個地方——那兒有一座雖然十分模糊，但是恢弘無比的龐大建築。
傅雨城的聲音低沈而清晰：“小漠，我們從這上面過去——港珠澳大橋。”
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
由於地圖數據缺失，可憐的城城這個時候並不知道，港珠澳大橋有一段是海底隧道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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